终南性灵
—第篇—
女
子
文
坊
空谷隐姬容，婉转闻玉音。秀岭常相望，喈喈终南林。“终南性灵”的女性团队中，不乏冰肌秀骨、兰心蕙质之人。观其文，文有文君之情；查其情，情传蔡琰之韵；味其韵，韵藏薛涛之性；摩其性，性袭易安之才。手起，袂飘而馨至；步移，裙动而仙来；启唇，咳唾而有珠，著文，键舞而花开。女儿心，才女身，碧玉家，性灵魂。合其情而律其性，恍然奇之：“女子文坊”，终南性灵渐成之方阵也！
即日起，有缘者将次第得观。
牡丹花又开
文/王一凡
终南性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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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住的小区对面，是一座牡丹花苑，每年的四月一过，浓郁的花香就会隔着马路飘散过来，无论车水马龙里的尘埃还是人间烟火里的俗众，一下子全都被笼罩在一片异香之中，仿佛天界里的仙气一般让人迷醉。
这牡丹苑是何时与我做的邻居已记不大清了，大约总也有十来个春秋。恍惚只记得那年小姑刚嫁到南京，公婆也跟着同去了。我便趁着这个空当，接爸来与我小住了一阵子。那时正是春天，牡丹苑里的牡丹与我一路之隔地织成了锦缎，像是在迎接着爸的到来似的。
爸那个时候才六十几岁的年纪，身体还十分硬朗，腿脚也灵便，风葫芦抖得有声有色。他来我这儿什么也不带，只背一个大背包，背包里装着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风葫芦。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，爸就起床，背着他的风葫芦去牡丹苑里给牡丹做表演了。
这风葫芦的学名叫空竹，爸抖空竹的水平特别高，我每天跟着太阳一起到牡丹苑的时候，远远地就能听见花丛中空竹嗡嗡作响的声音。爸好像是故意表演给我看似的，他把手中的绳子用力一甩，那空竹就打着旋儿地被抛向了空中，一边旋转着一边发出竹笛一般好听的声音。爸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空竹，手握着绳子不慌不忙地，稳稳当当地接着渐渐落下的空竹，引来周围叫好声一片。
当时我自己在经营一家广告公司，爸来的时候正接了一所学校整套的VI设计，每天看他在公园里抖完空竹，就要急急忙忙地赶回去做方案，虽然明知牡丹花香，却总也抽不出时间来陪爸好好地看一看这满眼的春光、遍地的锦绣。直到侄女来接爸回去的时候，我们才得空，一起去看了这一路相隔的牡丹。
牡丹苑并不是十分大，但花却很是繁盛，二乔、凤丹、粉面、洛阳红、赵粉几十个品种争奇斗艳，大红的，紫红的，桃红的，粉的，白的，好似在郁郁葱葱的园子里织就了明艳的云锦般铺天盖地，红的艳若云霞，白得好似堆雪，粉的最为娇羞，好似初长成的少女。牡丹天生地自带着傲气，全都独占一株，谁也不服谁地在阳光底下尽情地怒放，把那层层叠叠的花瓣铺展得繁华锦簇，点着金黄的花蕊尽显富贵，宛若唐代宫廷画里美人的面庞，既雍容华贵，又娇美动人。
爸牵着侄女的手走在花丛中，他的背影依然是山一样的坚实挺拔，我问他这花可比洛阳？爸低下头，表情庄重而严肃，在我耳边小声地说：“我看比洛阳的花开得还要艳。”说完爽朗地笑，带着十分的风趣，听得我心里好像也开了满园牡丹似的一片欢欣。
爸走的第二天是清明，纵然花中之王的牡丹，也难逃一场清明雨的摧残，很快这园子里就是遍地的残红，衰败得好像美人迟暮一般。所不同的是，美人的脸庞一旦老去，便难复青春，但牡丹花今年谢了，明年还会如期地开，园子里的景致随着这花开花谢也在往复地变换着，好似这世间的人与事，总是一天一个样子的。我的广告公司早已关门歇业，美女总裁的梦想比牡丹花谢得还要快；而爸也难以抵挡地变得越来越老了，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。他背空竹的那个背包挂在门背后，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尘。
前天回去看他，问他想不想来看牡丹。爸的目光空洞，他的眼里没有春天，更没有牡丹。我只能从他的眼底看到一滴泪，我不知道那一滴泪是什么，也无法品味那滴泪里的滋味，只觉得很是心酸。于是我把它擦干了，它又来；我把它又擦干了，它还来。最后我不擦它了，由着它来了，来了，在爸满是皱纹的脸上，静默地流过一条又一条细细的河。我从那一条又一条细细的河里，还能看见爸矫健的身影正在牡丹花丛中，把风葫芦抖得高高地飘在空中。但爸好像什么都忘记了，好似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，再没有了哪怕一丁丁照亮的希望。
我知道，爸是再也没有力气陪我来看牡丹了，但园子里的牡丹却依然如期地开。我还像当年那样跟着初升的太阳去园里看牡丹，坐在爸当年抖风葫芦的地方，不知怎的，就想起了欧阳修的“今年花胜明年红。可惜明年花更好，知与谁共。”
大约人是真的不如这牡丹的。牡丹总是每一年都鲜艳如旧的，可看花的人却一年不似一年。我不是当年的我，爸也不是当年的爸。牡丹如旧年年地开，过往的日子，却再也没有办法拾回来。
···THEEND···
作者
王一凡
王一凡，原名王燕，年逾不惑，一无所成，唯有抱猫，读书，作文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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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终南山下有田园——
敬请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