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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在华：苔花如米小，也学牡丹开
文、图
黄振良
“白日不到处，青春恰自来。苔花如米小，也学牡丹开。”出自清代袁枚的《苔》。苔藓自是低级植物，多寄生于阴暗潮湿之处，可它也有自己的生命本能和生活意向，并不会因为环境恶劣而丧失生发的勇气，诗人能看到这点并歌而颂之，很有眼光。
白日不到处，是如此一个不宜生长的地方，可是苔藓也长出绿意来，展现自己的青春。而这青春从何而来？恰自来！是的，并不从何处来，苔花却是靠自己生命力量自强，争得和花一样开放的权利。这苔花如此细小低微，自不能跟国色天香的牡丹相比，可是牡丹是受人玩赏而悉心栽培的，而苔花却是靠自己生命力量自强，争得和花一样开放的权利，这世道并非仅为少数天才和英雄而存在的！
小溪流潺潺，苔花如米小
袁枚（-），钱塘（今浙江杭州）人，清代诗人，散文家，字子才，号简斋，晚年号仓山居士、随园主人、随园老人。乾隆四年进士，历任溧水、江宁等县知县，有政绩，四十岁即告归。在江宁小仓山下筑随园，吟咏其中，广收诗弟子，女弟子尤众，是乾嘉时期代表诗人之一，与赵翼、蒋士铨，合称”“乾隆三大家”。
涓涓滴泉竹枝引，苔花自开伴水池
上世纪60年代初，黎川县城有几个“时髦”青年人，因为把玩“矿石收音机”相识相交结缘，成为知心朋友。互相交换零件，切磋组装技术，调试选台效果，戴上各自耳机，聚集结伴收听。真有点像解放前夕敌占区我*的地下工作者，窃取国民*军事电台秘密情报发往延安。可此情此景却是发生在已解放了十多年后的新中国啊，莫非黎川县真的有国民*台湾“特务”在搞地下活动？
当年，刚刚渡过国家“-年”三年困难时期，物资生活匮乏，文化生活单调乏味，看电影“一票难求”。星期六晚上，在古城老街原“工人俱乐部”电影院（今古床博物馆大展厅），能买到两张“一角”钱的电影票，交朋结友，男女恋爱，谈婚论嫁，情侣双双看上一场电影，那就是一种奢侈高档的生活享受。
老街电线杆上挂着的广播喇叭，一天只有早晨6-7点，晚上7-9点，总共3个小时才会准时播音。播放内容也大多是一成不变：国内新闻、新华社社论、先进英雄模范事迹、工农业生产大好形势、革命歌曲“社会主义好”！中苏关系开始交恶，“九评”苏共修正主义文章已陆读发表，“莫斯科郊外的晩上”、“红莓花儿开”，那动听的俄罗斯民歌旋律早已按下暂停键，切换成播放“九评”批判苏修文章。爱听不听，过往行人没有自己任何欣赏选择余地。
尽管当年物资生活匮乏，大家都还吃不饱饭，身着色彩“蓝黑灰白”一律化，也还没有出现文革时“黄军装”新潮流可言。可是年轻人生命力旺盛，一颗青春的心总是荡漾不羁，精神生活方面，从来就不会安分守己的，追求迫切，梦向远方，憧憬外面那五彩缤纷的繁华世界！
为寻找多种途径，追求能够接触到外面精彩世界的机会，收听那儿女情长浪漫蒂克的爱情歌曲，还有谈古论今的“说书”讲故事，青年朋友们大伙儿商量，想办法“托熟人”，请县里商业单位经常出差的采购员，从南昌专用无线电电器商店，帮忙购买带回“电位器、线圈、矿石、耳机”等几样简单零件，花钱不足10元，自己动手组装一架矿石收音机。
当然，当年省城南昌也能买到二管、三管，甚至四管、五管的高档直流真空电子管收音机，使用4只大型组装电池收听。可那惊人的耗电量，购买更换大型电池的费用开销，机关单位公家都难以承受，买不起的，何妨由你穷小子伺候。
玻璃罩煤油灯、茶壶，当年机关单位必备物品
交流真空电子管收音机，受当年黎川发电厂发电量低迷的影响，使用15瓦电灯泡，昏黄惨淡的灯光，夜晚照明都难以维持，仅仅晚上7-10点，发电3小时，还常坏常修、常停常断。中学生普遍用空墨水瓶，敲一根小铁皮管，装上一根灯芯，自做一盏极其简陋的小油灯上夜自习。机关单位干部夜晚加班则稍微“高档”一点，都是以玻璃罩煤油灯照明为主。县里晚上如有大型会议、演出或庆祝活动，则点燃“汽灯”助势，老街有专门经营“汽灯”店，提供汽灯租用并包点燃服务。贫苦百姓家里只能用点“松枝、竹筋片”等原始材料加工自制成照明“灯具”，或干脆摸黑上床早早睡觉去了。
更主要的是，不管使用直流还是交流电源，真空电子管收音机价格不菲，动则几百元，那只是县广播站才会购买的当家设备。对于刚参加工作，赖以谋生糊口，月工资收入仅有18-24元的青年人，同胞兄弟姐妹众多，还要上交部分钱作“伙食费”，给父母补贴家用，想买收音机？犹如天价，只能是画饼充饥，望梅止渴。就好比，如今月入二三千元的小年靑结婚，却要凑钱买套三居室商品房，配上高档装修家具，想得真美，可行吗？何况当年银行又没有开办信贷“按揭”业务，可助我等一臂之力。
矿石收音机零件
矿石收音机是所有无线电接收设备中最简单的一种，检波器元件是直接用天然矿石作成，通常使用的矿石是黄铁矿晶体。使用时通过一根金属探针接触到矿石的一个针尖大小的点位，调整其在矿石上的接触点，可以找到有半导体效应的一个接触点，利用该接触点的半导体效应,对调幅无线电波进行检波，从而得到音频信号，这种无线电装置故名“矿石收音机”。
桥涵溪流鱼欢跃，苔花石栏独自开
事成功倍，喜悦分享。在那古城老街破旧老屋店铺“二楼”，爬上屋顶，支架上一根长竹杆做成的无线电“天线”，同时楼下拖埋上一根“地线”，低矮逼仄的木板楼面、竹筋壁墙、土瓦屋面的二楼房间，“陋室有铭”：“山不在高，有仙则名，水不在深，有龙则灵”。不论寒冬酷暑，冬去春来，安静惬意地躺在二把木条橙铺上几块旧木板搭成的简易“木架”床上，戴上耳机，打开开关，拨动矿石收音机电位器小旋钮，小心翼翼调试着选择寻找广播电台。
“中央人民广播电台，听众朋友，现在是音乐节目时间”，两只耳机里终于传来那梦寝以求、动听悦耳、清晰明快的天籁之音，熟悉的“花儿与少年”、“在那遥远的地方”，或许是三国、水浒、西游记、红楼梦，“说书”讲故事。当然，深更半夜，信号被对方极力加强的台湾广播电台“美国之音”节目，有时也会巧遇碰撞，尽管我方已采用添加噪音干扰技术屏蔽，音质模糊不清，但因台湾离江西直线距离很近，仍可仔细辩听捕捉到播放的“反攻大陆”及“大陆居民偷渡台湾海峡前往金门岛投向光明之路”等反动宣传消息。
矿石收音机无须使用电源“节能环保”，房间也不用点上煤油灯，黑暗中更添一份神秘的享受期聁。收听者全身心投入其中，走进那外面的精彩世界，身居小县城，心连遍天下，那感觉，像是真正过上了一种“城里人”的精神富足生活。虽然说只能稳定收听到中央、上海、江西、就那么三两个有限的人民广播电台节目，如沐春风，心旷神怡，如饮醴泉，神清气爽，酣畅淋漓，知足常乐，胜似神仙，优哉游哉，乃人生一种极快活享受！
照片反面：黎川中学届毕业高中学友倪耕源，赠送给何在华的照片背面手书，赠送，在华同学留念，学友耕源，61年1月17日，此照片由王维勤收藏提供
照片正面：上海留影，倪耕源
何在华（-），黎川县城人，年黎川中学首届高中毕业，进入黎川县商业管理局（年由县工商科改称县商业管理局）市场管理委员会工作。上世纪60年代，县市场管委会设在现今古城老街商会巷旁边“黎川商会”内，市场管委会办公室在楼下，何在华住在楼上。黎川商会紧靠新丰、横港古桥，南津码头，邓氏家庙（三完小），当年就是古城老街繁华街段，地标建筑，算得上“百年洋楼”老房子了。
黎川古城老街商会巷口新老巷名标识牌（县公安局制），巷牌上面缠绕着各种电线，杂乱无章。年2月，笔者笫一次赴日本探亲，带回一部“佳能”数码相机拍摄。
从整块厚大木板做成的木楼梯上去，楼上住房宽敞明亮，为一群爱好矿石收音机的青年聚集活动，提供了极大方便。这群青年同时还兼有另外一种雅兴，那就是收藏邮票，也称集邮爱好者，这里便是60年前的黎川“集邮协会”了。这些“新鲜时髦玩法”在当年黎川都是较为前卫新潮的青年人所为，以邮票会友，以“矿石”结缘，自娱自乐，引以自豪。后文将会提到，此处风水宝地，有似文人舞文弄墨，题诗作画之“画楼”，不久即发展成为“苔花”青年文学社址，这也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。
黎川商会正面大门，大门上方涮白的为“黎川商会”标识，笔者摄于年，使用日本“佳能”数码相机拍摄
笔者当年还是一个在校高中学生，正在黎川中学高中部读书，刚喜欢上收集邮票。传闻老街有学习组装矿石收音机、交换收集邮票的活动场所，被这好消息所吸引，利用星期天时间，慕名前去黎川商会寻找何在华同志。如愿以偿，加入了这个“时髦青年俱乐部”，十几岁的学生时代便有了集邮“雅好”，并走上了一条追求探索矿石收音机“高科技”启蒙之路。
爱好集邮
笔者60年前收藏的邮票，其中部分外国邮票，部分建国初期旧币面额圆为1分邮票，圆邮票仅值8分钱，可寄一封信件。
这里要提到的另外一位朋友是谷豫贤同志，谷豫贤，年生，籍贯河南伊川，出生地黎川中田。他是茶亭初级中学届毕业生，笔者是东山初级中学届毕业生（详见《一群失去母校的“孩子”》），俩人算是同届不同校的学友。当年还有黎川中学、宏村初级中学，全县四个中学，每年初中毕业生加起来，也就那么百来号人，见面一说起来，大家就都很熟悉了。
谷豫贤学生时代照片
谷豫贤、冯国珠夫妇近照
洵口（茶亭）初级中学级（届）毕业同学首聚，摄于年9月24日
第三排：左四谷豫贤，左一涂国庆，笫二排：右一杨伟俊，第一排：右二陆惠芳。
茶亭初级中学届毕业同学：涂国庆，杨伟俊，陆惠芳，裘善兴、张少能等，毕业后升学，与笔者同在黎川中学高中部（届），南城师范学校学习。
黎川县洵口中学级同学60周年聚会纪念册，-
笔者在黎川中学上高中时，谷豫贤同学已辍学参加了工作，在黎川县城关镇理发联合社担任会计，后来在黎川县商业局商业综合公司副经理任上退休。长期在古城老街莲辉巷，红色苏维埃黎川县委旧址“梁家大厅”（团村战役纪念馆）大门对面的小厅居住（现已迁居新城花园）。在县城街上，经常能看见一位身材魁梧、个头高大，喜欢穿条有些年头的背吊带西装裤，外型装扮气质酷似老“华侨”，常以手举鞭抽“河螺”进行健身锻练的古稀老人，那就是他了。
今天古城老街“竹隐民居”西侧走过去几间店面，即排栈巷对面，便是当年理发联合总社旧址，另外南门囗原卷桥小港塝上左边第一家为汪氏客栈，第二家为理发社二店，老街光巷巷口旁边为理发社三店。县城仅此一家理发社在老街设有三个门市店面，社长为涂应生老师傅，当年“公私合营”，理发行业也要走集体化，不允许单干的。总店楼下店面打通成大通间，作理发总店营业厅大堂，对外开放理发业务，每张理发票价2角钱，夏天用人工拉动横布质吊扇降温。一侧有个小木楼梯踏步而上，二楼便是谷豫贤同志的办公室兼作住房，比起何在华同志黎川商会楼上的住房条件那就差很多了，本文开头提到的“陋室”便是指这里，笔者当年也是这陋室的常客。
山间天生一顽石，苔花低微伴作邻
记得还有付绍琪、左长孙、邓卓等人，这些有着共同兴趣爱好、志同道合的青年，全部都具有初高中毕业文化程度，这在当年小小黎川县仅有12万人口中，人才难得，算得上“知识分子”大文化人了。各自肚子里都装有一点墨水，头脑活络，不甘寂寞，必须充分展示出自己的才华，交流融入坊间百姓民众，探索接触外面的世界，以求取得社会的赏识认可。他们在急于寻找一种载体，以表达自己的心声，发出自己的呐喊！
01
钢板、腊纸、刻笔
02
手动油印机
“昨夜星辰昨夜风，画楼西畔桂堂东，身无彩凤双飞翼，心有灵犀一点通”。钢板腊纸刻笔油印机，是当年机关单位办公室必备有的办公物品，信手拈来，使用方便，人人都能学会并熟练掌握刻写技术。在黎川商会“画楼”聚集的青年人，虽然“身无彩凤双飞翼”，却是“心有灵犀一点通”。灵感一来，不谋而合，大伙商量着，人人动脑学习思考，个个动手撰写文章。自撰、自编、自刻、自印，发行一份小报，以文会友、结交同志，抛砖引玉、相互学习，提升自已、共同进步！
勇士牌香烟，售价一角二分
联想到当年各自乃一介穷苦学生，初出茅庐，走向社会，没有事业地位，没有钱物财富，没有显赫家庭背景，位卑职微、寒门渺小、阅历疏浅、不谙世事，喝的是饭碗装大叶粗茶，似乎“义气”，以茶代酒，抽的是“勇土”牌香烟，貌似“江湖”，勇往直前。
有如自然界原野自生自长的苔藓，长在一个不宜生长的地方，可是也长出绿意来，展现自己的青春。也有自己的生命本能和生活意向，并不会因为环境恶劣而丧失生发的勇气。苔藓也会开花的，当然，怪可怜的，花如米粒般细小。苔花如此细小低微，自不能跟国色天香的牡丹相比，要靠自己生命力量自强，争得和花一样开放的权利。
“白日不到处，青春恰自来。苔花如米小，也学牡丹开！”此诗正合此情此景此意，编辑出版文学小报刊物，就取名《苔花》吧，让青春恰自来！黎川古城老街黎川商会“画楼”，就成为《苔花》青年文学社址了（编委会）。
苔痕上阶绿，草色入帘青。
“苔痕上阶绿，草色入帘青”，但愿《苔花》青年文学社址，从此成为千年古邑“新城县”有文化的年轻人：读书交友、切磋诗文，发表“处女作”，自学激励上进的一个好平台，好去处。从此“黎川商会”大门前，熙熙攘攘、车水马龙、晨昏络绎，楼上“画楼”，高朋满座，陋室有铭：“谈笑有鸿儒，往来无白丁”。
《苔花》青年文学社的文学刊物小报《苔花》终于出版发行了，笔者收藏有一份《苔花》，现在插图于本文分享，先看看她的“尊容”吧！
《苔花》年10月出版了二期，刊登了4篇文章：“致青年朋友”，“骑自行车所想到的”，“向青年朋友推荐《小城春秋》”，“小品文：张XX-----”。年11月又出了复刊一期，刊登了一篇“复刊词”。
//致青年朋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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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年朋友们，同志们，光阴荏苒，转眼之间已经是初冬了。朋友，当你送走了一次落日，当你撕下了一张日历，你对这悄然逝去的光阴有什么感触吗？我们是青年，青年应该是朝气蓬勃，有所作为的时代，是黄金一样的年华，可是我们怎样打发这宝贵的青春呢？
青年时期有的是宏伟的志愿，有的是壮阔的抱负，然而我们这样打发着日子，糟蹋着光阴，让青春悠悠的逝去，让生命无偿地浪费，当我们头上添上了白发的时候，我们能够原谅自己的过失吗？
我们是青年，青春的热血在沸腾，春青的向往在招唤，猛醒吧，青年人！不要在庸俗的圈子里浪费自己的宝贵年华！不要让空虚的灵魂，消磨自己战斗的勇气。青年时立雄心、树大志，吃大苦、耐大劳，充实自己的本领，提高自己的技能，唯有这样才不落在时代的后面，才能寻求到我们美好的未来。
为此，我向青年朋友们提出几点意见：
一是组织学习小组，共同提高。《苔花》编委会已经产生了辅导小组，专门辅导学习小组成员的学习，自愿参加者，可向《苔花》编委会指定的专人报名，经审査后即为小组成员。
二是把年定为学习年，每个人都可参照自己的实际情况，制订出切实可行的计划来。
三是小组成员可以自选一门专业为主要学科，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，亦可同时进修数科。
青年同志们，努力吧，奋起吧，快藏起颓丧的忧伤，快鼔起前进的翅膀，向那美丽的前程奋勇前进！最后让我们借用我国的一句名句，作为本文的结尾，作为我们向朋友们真诚的祝愿：有志者，事竟成！
油墨清香、青春扑面，才思敏捷、文采飞扬，文笔犀利、辞藻华丽，妙笔生花、酣畅淋漓、文章雅致、寓意深刻，石破天惊，警醒梦中人！
笔者堆砌如此众多的形容词藻高评“苔花”文章，似乎尚不为之过分。借鉴古今，恰好喻比：时隔50年之久，距当年半个世纪之后，年，黄健平君、吴琪君，携团队同仁创办的《风雅黎川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