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童白颠疯如何确诊 http://m.39.net/pf/a_4575170.html年第期(总第期)
寻找菏泽牡丹王秀梅寻找菏泽牡丹?你望着我,黑白分明的眸子里,闪过一丝疑惑。菏泽牡丹,不就在菏泽大大小小的牡丹园,或在诸多爱花人士的庭院里,长着、开着吗?还需要你这么广而告之,煞有其事、郑重其事地满世界寻找吗?嗯嗯,我承认,你的这种疑问或者反诘自有道理,可我这里要找的菏泽牡丹,不是“魏紫”“姚黄”“赵粉”“豆绿”的牡丹,也不是“洛阳红”“酒醉杨妃”“青龙卧墨池”的牡丹;不是“百花园”“古今园”的牡丹,也不是“曹州牡丹园”或者“中国牡丹园”的牡丹,它只是一篇文章。我第一篇在报刊上公开发表的散文,题目叫作《菏泽牡丹》,发表在年第5期的《中学生》杂志上。杂志为月刊,三十二开本,不足百页,薄薄的。因为薄,形不成书脊,只能骑马订。那篇文章,也就是千字出头,占了两个页面;编辑老师的点评,又占了三分之一的页面。两者相加,在这本杂志里所占的比例不过百分之三。本来是一篇普普通通的学生作文。正常来说,它的归宿,是没有归宿,就像我在小学中学阶段写过的其它无数篇作文一样。可是,由于种种特殊的机缘,这篇中学生作文的命运发生了改变,它没有像其它的同类一样,连一句呻吟都没发出,就已经形散神灭——它们都是没有发育成熟的胚胎呢,本来无所谓形,更谈不上神的——而这篇作文,因为孕育的艰难、孕期的延长,意外获得了成长成熟的契机;命运的垂青,让它在一次在国内颇有些影响的作文大赛中脱颖而出,又让它幸运地遇到了《中学生》杂志的编辑老师。那位未曾谋面的编辑老师颔首一笑,它的生命因此灿烂绽放,获得了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来的机会。说到这里,你大概听明白了,对,我上文中说的寻找菏泽牡丹,和下文中说的寻找年第5期的《中学生》杂志,说的其实是同一件事。这时,我注意到,你的嘴角微微地、几乎不为人觉察地这么一扯,眼角有一道亮光,稍纵即逝地这么闪了一下。我读懂了你的意思:不就是一篇文章嘛!你还算客气,没有把文章前面的那个修饰语说出来,你担心我因此跟你恼。可你说话的语调,这语调后面异常丰富的潜台词,迟钝愚笨却又心细敏感的我,还是品咂出了那些弥漫其中不绝如缕的味道。一篇()文章,丢了就丢了,找什么找,敝帚自珍,没见过世面的家伙,给个棒槌认作针,小家子气……可是,子非鱼,焉知鱼之乐或不乐;你非我,又焉知这篇文章对我而言非同一般的意义呢?当然,你的嘲讽与不屑,丝毫不会降低我寻找菏泽牡丹的热情。今天找不到,明天、后天接着找;今年找不到,明年、后年接着找。之所以满世界寻找,之所以煞有其事地寻找,是因为两点:第一,它曾经为我所有,后来却不知所踪;第二,它对我有着某种特别的意义,让我心头难以割舍,以至于事过多年依然念念不忘。我的这种偏执,有时会让我的家人甚至也让我自己不免有些小小的忧虑。我在心里一遍遍警告自己:千万、千万,别陷进去出不来,成了一种病,那岂不成了别人嘴里的笑柄。喏,就是这个小女人,说是为了寻找一本印着自己文章的杂志,快要疯掉了,真傻!有人不屑地撇撇嘴,唧唧哝哝着。附和他的,是一大片写着同情与悲悯的目光,似一束束雪亮刺目的车灯,在我的脸部上下来回扫射。我本能地抬起胳膊,用臂弯去挡那些仿佛剜肉又剜心的亮光,自恨不能变成一只如脚下黄土一样颜色的甲壳虫,最好再有个地缝,让我可以隐身进去,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困窘。当然,这是想象中的画面。我当然不会疯掉。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不堪。我爱菏泽牡丹的无双美丽,我更爱这个世界的缤纷多姿——风中摇曳的蔷薇、窗外疾掠而过的飞鸟,或者老父亲亲手做的菏泽名吃“炸面泡”、母亲做的榆钱窝窝头,都会让我心生欣喜——二者并不矛盾。可我还是有意无意地止不住去寻找。路过旧书摊时,目光会在花花绿绿的各种旧书的封面上逡巡,像探照灯一样扫来扫去。有一次,在铝基地生活区影剧院前面的书摊前闲逛,猛然看到一大批厚薄不等封面或花哨或素雅的旧书中,躺着一本薄薄的小书,封面上部赫然印着“中学生”三个字,好像三束通红的小火苗在跳动。我觉得自己的心脏立即“咚咚咚”地敲起了小鼓。蹲下身子睁圆双眼仔细一看,只见极具动感的“中学生”三个字下面,还跟了形似印章的四个小字:初中作文。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依然芳踪无觅处。我又认错了。悻悻然转身离去,心头有丝丝惆怅。我的菏泽牡丹,你在哪里呢?1记得最后一次见它,还是年的事。仔细回忆了那天的情景,我发现,在离开我之前,它并没有给我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暗示。那天是年初夏、研二下学期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中午。淡蓝色的天幕恍如路人空洞迷茫的眼神,里面全是虚空。遥远的天边没有一丝云彩,也没有风来。絮叨如长舌妇的法桐们,难得地安静下来,寂然无语。我一个人走在校园的甬路上。午休时的校园空荡荡的。趁午休的时间,我准备去山东大学新校南门西侧不远的邮局一趟。那段信来信往的日子里,这也是我每周都要温习一遍、甚至两三遍的功课。邮局的门前,立着一只绿色的邮筒。我把装有那本杂志的大信封,投进邮筒扁平的嘴巴里。邮件滑入邮筒,几乎毫无声息。我当时以为,它不过是暂时离开我一段时间而已。我不曾料到,自此它就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,就像自茫茫夜空坠入无边黑暗的流星一样,沿途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。早知它自此一去不回,我绝对不会送它离开。其实,在生活中,这种丢失东西的情形时有发生。有些东西丢了,虽说难免惆怅,但时间一长,慢慢也就忘了;有的则不同,丢了之后始终无法忘怀。就像我的菏泽牡丹,丢失它的二十多年的时间里,我一直在设法寻找。这种情形,就像父母寻找自己走失的孩子。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,孩子丢了,父母的魂也丢了,于是,走遍天涯海角,卖房卖车砸锅卖铁,甚至不名一文,也要把孩子找回来;耗尽了家中不多的积蓄,拚尽了所有的财力,也要把孩子找回来;从满头青丝明目皓齿找到满面皱纹齿摇发落,也要把孩子找回来。所有的寻找,只是因为心里放不下。因为那个他、她、或者它,在一个人生命中的位置无可替代,或者说,找不回来,就觉得生命里缺了那么一大块,自己的人生从此无法完整。所有的寻找,对于失主来说,都有特别的意义。2有一个形象的说法,作品就是作者的孩子。孩子是母亲身体的一部分,作品是作者心血与情感的凝结。文章构思成文的过程,如同孩子的孕育与生产,是一个备尝艰辛的过程。对这个比喻,这是一种通常意义上的理解。我觉得,这种说法也在表达另一层意思:备尝艰辛的过程,其实是为了进一步巩固和强化两个生命个体之间的联接。前期的妊娠反应、剧烈呕吐,后期的双腿肿胀,甚至脚面上用手指轻轻一按就是一个坑,或者分娩过程中周而复始的阵痛、以及身体被强力撕裂的那种无以名状的痛楚,都是为了强化孩子与母亲之间这种生命的联接。孕育新生命过程中各种生理的不适、心中的七上八下万般忐忑,希望与不安、焦虑与快乐种种的交织往复,都是为了反复强化这种联接。强化的最终结果,就是纵使外界再豪横、再强大的力量,都不能使它们从各自的生命中分割开。假如日后因种种因素,二者被疏远隔离,甚至天各一方,杳无音信,但心底渴望重逢的强烈信念,会让他们一直走在寻找对方的路上。无论付出再大的代价、再多的艰辛,也要努力把对方找回来。我一直觉得,我之所以无法忘记菏泽牡丹,就是因为这篇不过千余字的短文,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难产儿。甚至一度,它还曾经险些胎死腹中。菏泽牡丹对我的影响,是如此铭心刻骨,对我而言,它的意义,早已超越了一篇普通的作文本身,而成为一种形而上的存在。在我叙述这件事情的过程中,我在18年的学习生涯中接受的严格正规的语言训练,常常这样提醒我:菏泽牡丹,当它作为一篇文章的名字出现时,应该使用书名号,这样才符合规范;而几乎与此同时,我的心底马上就会响起另一个声音,语气异常激烈又激动地辩驳:你怎么会认为它仅仅只是一篇文章呢,它是你的孩子,是你心灵的孩子啊!确实如此。菏泽牡丹是我的另一个孩子,我心灵的孩子。用书名号括起来,就像在我们之间筑起了一道篱笆,会让我觉得心里发堵。我还是不用书名号——我们之间,放不下一个书名号。我希望我和我的菏泽牡丹,就这样没有一丝阻隔没有一点距离地存在着,就好像我们之间,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。而事实上,是我把它弄丢了……年,菏泽牡丹从我身边被带走,之后,它就踪影全无,好像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。责怪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它,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了它。于是想尽了各种办法去寻找。去北京出差,专程去国家图书馆找了两三次。网上闲逛,也会在旧书网站上寻寻觅觅。每次的结果都如出一辙,每次的收获都是空手而归。一人独处时,我有时禁不住会想:它怎么走得这么决绝,它知道我在找它吗?十年过去了。二十年过去了。二十五年过去了。菏泽牡丹,还是没有出现。时间迈入年,农历庚子年。对我来说,这个庚子年的春天,会成为永远的记忆。一个原因,是因为那小小的、戴着美丽花冠的新冠病毒,张扬跋扈让几十亿人正常的生产生活一度为之停摆,更给无数个家庭带来生离死别的巨大伤痛;另一个原因,就是因为菏泽牡丹,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近三十年之后,竟又奇迹般地出现了!某天晚上,宅家避疫的我,一边和爱人看着电视,一边心不在焉、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弄着手机。电视里放的是一个电视小品,郭子和丽丽还在为一句话的事在斗嘴。这个小品看过不止一次了。我点开百度APP,输入“中学生”三个字,点了一下搜索图标。窄窄的手机屏幕上,跳出来几行信息,浏览到其中一行时,我的眼睛突然一亮:某一知名旧书网站上贴出了一幅出售旧书的图片,图中杂志封面上显示着“”、“中学生”等撩人心绪的字眼,图片下方还标注着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、图书品相等相关信息。把图片点开仔细分辨,一个身着黑白斜纹泳装、腰间挂着泳圈、头发湿漉漉、眯眼咧嘴开心而笑的少女,正和我无语对视着。她的背后,是无边无际的蓝色,蓝天的蓝,还有大海的蓝,二者在遥远的天际汇成一道白白的线——后来拿到刊物,才知道封面照片的题目叫《我爱大海》。怔怔地盯着图片看了半天,我不敢确认这是不是我要找的那期刊物——岁月更迭,记忆被一次次漂洗,我已记不得它的面目了,正如父母不敢相认幼年走失、归来已是成年的孩子。年5月。这个时间是绝对不会错的。我始终不会忘记这个时间,正如母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孩子的生日。果断下单。填写邮寄地址。完成网上付款。十天后,一封来自遥远*的挂号信,送到了我的手里。迫不及待打开杂志,正是我苦苦寻觅的菏泽牡丹。在我觉得希望渺茫几近绝望时,菏泽牡丹却突然以这样一种方式,重新闯入我的视野。此时此刻,家乡的牡丹花,在暮春浩荡的东风里,在煦暖宜人的阳光下,正绚丽无比、汪洋恣肆地开放。天香染衣,国色醉人,不须归,又何须归!央视有一档寻亲节目《等着我》,讲述了一个又一个感人泪下的寻亲故事。走丢了的孩子、弄丢了孩子的父母、主持人及台下荧屏前的观众,在幸福之门开启的那一刻,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,滂沱泪雨几欲成河。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我与《菏泽牡丹》的分离和重逢,仿佛就为了印证这句话。迫不及待拍了几张照片,发到我们的家庭群里,报告这一喜讯,大姐连发了几个小孩过大年放鞭跑的表情——在这个世界上,亲人就是亲人,他们在意你小小的忧烦,也在意你小小的得意,纵使千里相隔,也总能和你的心灵磁场同频共振。与菏泽牡丹的重逢,这事对我来说,真的比过年还值得庆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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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王秀梅,曾用笔名梅鸿、王梅宏,年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,获文学硕士学位,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。近年来在《人民日报》、《工人日报》、《山西文学》、《山西日报》、《中国有色金属报》等报刊上刊登散文、新闻作品若干。散文集《河之干集》山西人民出版社年出版。现供职于中国铝业公司下属的山西华泽铝电有限公司。推荐阅读余秋雨|笔墨祭毕淑敏|离太阳最近的树高洪波|鸡血石记池 莉|熬至滴水成珠阿 成|抚远之远(外一篇)周树山|乱世和末世的自我救赎——梁启超的人生哲学张继炼|大漠神韵(系列散文)廖静仁|调琴师(小说)张 镭|失独者K先生林清玄|生命的意义曹学林|我与汪国真的一面之缘天 涯|带一个春天回家警 喻|警喻小小说两篇吴世莲|吴世莲抒情诗选王卫民|紫薇赵晏彪|心灵的家园创作的牧场——评张继炼小说集《遥远的牧场》白爱青|是新生,也是重逢(组诗)李凤臣|麦收裴海霞|巴丹吉林是用来仰望的杨东婷|怀念母亲三色堇|大雁塔,铎声阵阵(组诗)中国作家在线+作家文学爱好者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