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癜风的治疗 http://www.zgbdf.net/m/屋子里气氛非常沉闷,琛哥不知从哪儿找了块磨刀石,蹲在地上反复磨刀,声音嘶哑单调,难看得要命。陈主任坐在桌前不停地拆卸手枪,不时作瞄准状。阿成仿佛与炉灶有仇,咬牙切齿地往里面塞柴火,过会儿就跑到窗口向外张望一番,其时天色已晚,又没有月光,外面漆黑一片。
我和公羊彬并排坐在靠近窗户的地上,一人拿一根木棒------陈主任说万一老虎扑过来至少能抵挡一下。
“喂,你说老虎真有那么可怕吗?”我忍不住悄悄说,“瞧他们吓得熊样,还在山里混过这么多年呢。”
公羊彬摇头叹息道:“小姐,这可不是关在动物园笼子里的玩物,而是真正的、所向披靡的百兽之王,它嗜血、凶猛、敏锐,尤其它蓄势已久的一扑,几百斤的公牛也经不起冲击,所以从理论上讲,一个人赤手空拳想打死老虎是不可能的,水浒传中的武松打虎只是演义,不可轻信。”
“陈主任有手枪呢。”
“有什么用?你知道一头壮年老虎要中多少枪才能被真正打死?”公羊彬道,“何况老虎不是靶标,不会站在那儿让你打,等它冲过来的时候,谁还有胆量拿得住枪?”
我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:“那…….那老虎真的冲进来怎么办?这个破木头哪吃得消它撞?”
“一般来说老虎很少主动对人发起攻击,更不会冲进屋子里吃人,除非它觉得受到威胁或其它特殊原因…….”
陈主任回过头道:“你说得不错,山里人都知道,只要不去惹老虎,它倒是很少伤人,我们仡佬族人在长晖山区生活了几百年,被老虎咬死的寥寥无几,倒是牛啊、羊啊、猪啊被偷吃过不少,那也是大雪封山使它饿坏了,否则老虎不会接近人多的地方。”
琛哥抬起头:“陈先生,望潭坪离山口非常近,又是族人活动较多的地方,平时别说老虎,就是其它野兽也很少出现,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?”
“唔,我一直在琢磨这个,”陈主任点点头,“以往只在深山老林活动的老虎,为什么跑到这里留下粪便,它是警告同类和其它野兽不准进入自己的势力范围…….难道在我们之前已有一批人进山,而且不小心惹恼了它?”
琛哥唰地站起来,双拳握得格格直响,脸上表情难以言状。
所有人,包括陈主任在内都为他这种过度激烈的反应感到奇怪。
陈主任诧道:“……..琛哥,你怎么了?这个季节最适宜科考、探测或采药,偶尔进来几批人也不稀奇,前几个月还有旅游团进山专门组织爬山呢。”
琛哥嘶哑道:“可你想过没有,就算猎户放枪吓到老虎,畜生毕竟害怕火药,往往咆哮一阵发发威风便作罢,这回直追到这里,还拉屎撒尿表示志在必得,这说明什么?”
陈主任沉思片刻,猛然一拍桌子:“不好!上山的是盗墓者!”
“对,只有他们才见洞就钻,不料闯入虎穴使正在休息的老虎受到打扰------说不定惊吓到幼虎崽,才惹得老虎性起穷追不舍,这伙人往哪儿逃?说不定躲进桔子林后到双鹤峰…….陈先生,怎么办?”
琛哥两眼血红,很明显,盗墓者的出现令他抓狂,尤其是不确定对方行踪的情况下,随时可能遭到攻击。
屋内气氛骤然紧张,阿成停止手中的动作,瞪大眼睛看着琛哥的一举一动。
“刚才所说的……”
陈主任刚说了几个字,外面传来一声低沉雄浑、摄人心魄的啸声,声音震荡山谷引起阵阵余音,霎那间,原来山间此起彼伏的的各种虫、鸟、兽的声响仿佛被无形的指挥棒遥控了一下,轧然刹止,天地间万簌俱静,只等着主角隆重登场。
琛哥脸色煞白,操起刀站到窗前,嘴里发出神经质的笑声:“妈的,来吧,来吧,老子等着你!”
阿成身体竟有些颤抖,两手捧着木柴老是在灶炉口打转,这位躺在床上装死人,又如高仓健般沉默寡言的硬汉失态如此,实在大出意料。
陈主任垂下眼往枪匣里装子弹,脸上肌肉不住地跳动,可见表面镇定的他内心也紧张到极点。
我原本倒无所谓,然而见三人惶惶然如大祸临头------这些在山里长大的汉子才识得老虎的厉害,不禁受到感染,遍体生寒,下意识往公羊彬身上靠了靠。他握紧我的手悄声道:“别怕,我会成为你最后一道屏障。”
这是认识公羊彬以来他说的最硬气、最有气魄的一句话。
唉,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,我容菲菲最后死在勉强算个男子汉的小伙子身边,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,唯一遗憾是身上这套风衣不太好看,到了天堂参加宴会的话拿不出手。
老虎好象故意考验我们的意志,叫了一声后便没了动静,静静的,不知它潜伏在哪里,也不知它下一步想干什么。
琛哥狂躁不安地在屋里兜圈子,陡然扑到桌前道:“陈先生,把枪借给我,我到外面放几枪吓吓它。”
陈主任摇摇头:“这是我们的护身符,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手,老虎很聪明很有耐心,它不可能随意放弃。”
“我们要跟它耗到天亮吗?”我问。
陈主任没有回答,两眼直视窗外黑沉沉的夜幕,面有忧色。
琛哥被陈主任安如泰山的样子稳住,颓然坐到窗底下,自言自语道:“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,进了马鞍峰如果找不着洞穴休息,就只能露营,到时还不是它的天下?”
公羊彬道:“那又何必冒这么大风险?我认为捱过这一夜后应该到寨子里等几天。”
“你懂什么?”琛哥瞪着眼道,“老虎是百兽当中最有耐性的,它反正没事,陪你十天半个月都行,我们耗得起吗?眼下盗墓者就在附近,被他们抢到前面拿你们两个的小命也不够赔!”
话音刚落,屋外不知哪儿“咚”地一声,虽然声音不大,却好象响在我们心上,屋内又陷入高度紧急状态。
老虎一直在屋子周围窥视,随时捕捉战机。
陈主任转过头道:“阿成,是时候了。”
阿成“呼”从灶膛抽出一根烧得又红又亮燃着火苗的粗木棍,飞奔到窗前打开窗户往外一扔。接着他马不停蹄连续几个来回,扔了四五根。
阿成掷木棍的动作很稳定,每次都是相同的角度、相同的力道,几根木棍正好堆在一处,形成个小小的篝火。
陈主任道:“畜生怕火,这招能抵挡一阵子。”
阿成始终猫在灶台烧火原来是早有安排,陈主任的心机确比琛哥深出许多。
公羊彬道:“早知道应该在屋前多堆些柴火。”
陈主任道:“老虎有灵性,动手太早它能想出对策,要的就是让它没有准备…….待会儿阿成扔几根到门口。”
琛哥道:“我来。”
空投篝火这一神来之笔使陈主任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大为提高,不免让琛哥有些不自在,因此主动请璎挑战高难度项目。
陈主任无所谓点点头:“小心点。”
屋子里恢复安静,只有木柴“劈劈叭叭”作声响,我瞅了瞅墙角边的柴堆,从数量看应该能坚持到天亮,问题是老虎愿不愿意等。
空投的篝火渐渐暗淡下去,陈主任干咳一声:“琛哥,是时候了。”
琛哥取出根火星四溅的木棍,快步走到门口,深吸一口气,呼拉开木门。
这时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、撕心裂肺的咆哮,一个庞然大物裹着山风撞飞木门,将琛哥扑倒在地。
老虎!
老虎一直守在门口,就等人类犯致命错误,不幸的是我们果然中计。
自诩胆大包天,看美国灾难片和香港恐怖片眼都不眨的我,被眼前一幕吓得全身瘫软。
原来老虎真的如此厉害!
表面强大的人类在它面前竟然不堪一击!
“砰!”陈主任好象站起来开了一枪。
阿成好象双手挥舞着木火棍冲上去。
之所以说“好象”,因为就在同时,公羊彬突然将我提起来往窗外一扔。
“咔嚓!”
足有手指粗的木窗户在惯性作用下被蹬得七零八落,代价是我的双脚麻木得仿佛不属于身体,接着重重摔在山石地上,五脏六腑都震得离了位。
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,公羊彬也落到我旁边,然后将我拉起身,低喝道:“快走!”
“到哪儿去?”我带着哭腔问:“黑咕弄咚的,别掉下悬崖。”
“跟着我。”
他二话不说连拉带拖拽着我直向前跑,身后木屋里虎啸声惊天动地,中间夹杂了枪声和呼叱声,可以想象三个人在里面与老虎正进行怎样的殊死搏斗。
“我……我们是否要回去帮他们?这样一走了之太,太不够意思吧。”我说。
公羊彬气喘吁吁道:“小姐,你的脑子是不是摔坏了?不是这些家伙,我们怎会从苏州跑到这里跟老虎捉迷藏?再说他们从小在山里长大,有丰富的搏斗经验,我们什么也没有,走为上策。”
说话间我绊了一下,身体倒在乱石间,凹凸不平的石头把我硌得直咧嘴。起身的时候眼睛突然一刺,原来他居然亮起了手电筒,不过只晃了两秒钟便关了。
“哪来的这个?”我好奇地问,“干嘛关掉,有它照着不是好走多了?”
“你想想,老虎和陈主任看到亮光会有什么反应?在山里,你跑得过他们当中任何一个?”
“我……我们这是到哪儿去?”
公羊彬停顿一下,跑了几步才说:“我正打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。”
“天啦,自从遇到你,我尽碰倒霉事,”我气愤愤道,“说吧,还有什么更糟糕的?”
“我从木屋里跳出来时太慌张了,没注意看周围环境,所以,我们走了相反的方向。”他慢吞吞道。
“相反?什么意思?”我一时没领悟过来。
“本来想跑出山的,可刚才用手电照了一下才发现,这会儿我们正往桔子林方向……”
我猛然刹住:“那还傻跑干什么?快回去呀!”
他拉我的胳臂:“你疯了?也许陈主任,也许老虎,反正是木屋里的胜利者,正在屋子周围找我们,现在过去不是自投罗网?”
我急得快哭了:“凭我们两个,深更半夜地在深山转悠,不死在老虎嘴里也要被狼吃了,不如找琛哥认个错呢。”
“琛哥?”公羊彬冷笑道,“没准已到了老虎肚里,你没看出来,从阿成在窗口扔木柴,到琛哥主动开门送到老虎爪下,根本就是陈主任精心设计的圈套。”
我一愣,再咀嚼木屋里发生的一幕幕场景,心里明白了几分:“可陈主任就不怕老虎吃了琛哥后再攻击他们?”
“对他来说,琛哥的威胁已甚于老虎…….”说到这里,他陡然停下来。
“怎么了?”
他不吱声打开手电筒往前面照,我一见之下倒吸一口凉气,脑子一片昏眩,摇摇欲坠。
前方两步远处便是断崖,我们居然跑上了一条绝路!
我们刚转身想另找出路,远处出现一个光晃晃的光柱,在这漆黑的大山里,显得那么耀眼,那么肆无忌惮,慢悠悠的,不慌不忙。
“谁?”我不由拉着公羊彬的衣角。
他叹了口气:“还要说?木屋里的战斗已经结束,陈主任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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